襁褓中的小妹脸色青紫,眼睛紧闭着,身上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
秋月的手莫名地颤抖。
她忙不迭地探了一下小妹的鼻孔,有弱得似有似无的鼻息。
她稍稍松了口气,心情却很沉重,小妹太虚弱了,是否能养活还是个问题。
一行人紧赶慢赶回到家。
桂英醒了,躺在床上。
她双眼浮肿,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们,试图从他们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向叔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把孩子递给她。
屋里一片寂静,静得每个人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桂英紧张地接过孩子,孩子在山洞里冻了一夜,身子像冰一样。
她心抖得厉害,慌张地用两根手指头探了探孩子鼻孔处。
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她脸庞,一行又一行。
她用母亲特有的温暖,把孩子捂在怀里,捂热这个九死一生的娃儿。
桂英狠狠擦了一把泪,眼里升起一股寒意。
阎王爷那里走了一回,她心里明镜似的,那碗粥有问题。
这些年来,愚昧的孝顺己经逼得自己无路可走,经过这次,她晓得,眼泪不是武器,只会让自己显得更软弱。
她要笑,尽管满脸泪水。
她要站起来,为了孩子们,活出个人样,哪怕从此背上不孝的名声。
“弟妹,好好休息,有啥事就上我家说一声,向阳,咱先回。”
向叔告辞。
向阳腼腆地看了一眼秋月,脸红到了耳根, “小月,照顾家里,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顺手摸了摸子康的头。
秋月回了他一个感激的目光,目送向叔父子出门。
好温暖的邻家大哥,今天多亏向叔父子帮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妹在山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
此时的秋月和向阳,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命运的齿轮将他们紧紧连在一起,却又让他们遭遇狂风大浪......由于早产,小妹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约摸三斤的样子,要精心护理,补充营养。
家里穷得只有两袋粮食和地里的一点蔬菜,营养跟不上,桂英没有奶水。
小妹的处境令人堪忧,秋月愁上心头。
她找来干净的衣服和袄子,在灶间烤得热烘烘的,重新给小妹包了襁褓。
要是有葡萄糖和奶粉就好了。
念想一出,她掌心又开始发烫,手心里多了一包葡萄糖和一包奶粉。
秋月喜出望外,小妹的营养补流有希望了,她感觉山穷水尽又柳暗花明,她偷偷的在米汤中加了葡萄糖和奶粉,在早饭的米粥也加上了一些葡萄糖。
喂饱了小妹,一家人解决了早餐,小妹在桂英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刚闲下来,秋月打开手掌正想研究手心的秘密,这时屋里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三个人。
花泼子,伯母徐爱香,还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的陌生妇人。
陌生妇人两腭很高,绿豆般的小眼睛,脸上肉多得垂下来和脖子连在一起。
她身着一套黑色斜襟粗布衣服,两个奶子肥壮地撑着衣服,走起路来,前胸一跃一跃的。
头发上刮了油,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梳成发鬓。
妇人名叫刘大妹,村里人都称她为“仙姑”。
有一年春季,播种的季节,连续五天五夜狂风暴雨。
刘大妹不知怎么地提前知道,她通知了村里的人,嘱咐大家一定不要播种子到田里,说是最近天气恶劣,还会导致山洪爆发,种子播下去会打水漂。
可当时太阳高照,看不出天气会骤变的迹象,村里人半信半疑。
一年之计在于春,万一是真的那就完了,他们还是决定再等个几天。
果然。
三天后,天空乌云滚滚,狂风肆意,暴雨倾泻而下,整整五天五夜,期间山体滑坡,泥石流和河水淹没了很多田地。
庆幸,村民们没有受到损失。
从此刘大妹在十里八村出了名,成了乡村里的“仙姑”。
村里人有个啥的都让她瞧瞧才放心。
花泼子听闻秋月她们把孩子抱回来了,在家按捺不住,前几天“仙姑”的建议,一首回荡在耳边。
她心中惶恐,坐立不安,于是便找来了“仙姑”。
“仙姑,你帮看看吧,这风水。”
花泼子舔着脸笑。
在村里,她唯一不敢得罪的就是这个“仙姑”。
“别忘了答应给我的三升米 。”
“记得的,记得的。”
花泼子恭恭敬敬地,头点得像老母鸡啄米。
“仙姑”大模大样地在屋里转了几圈,然后上窜下跳,嘴巴念叨个不停。
她双手西周左划拉了几下,右划拉了几下,一会跳起来,一会蹲下去,一会踢几脚,一会指这,一会指那,转而眼神一顿,停了下来。
“戾气很重。”
“仙姑” 绷着脸,小眼晴犀利地环视了众人,手指向床上的小妹。
桂英唇色发白,紧紧抱着小妹。
“这女娃命里带灾,戾气很重,八字过硬,是是非非,留下来是个祸害,全家人会不得安生,花泼子,前几天我提醒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