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公吊在果地旁边相思树上第二天下午才被去果地找他聊天的老谢发现的。
老陈公和谢老关系还可以，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年纪也一样。
上次老谢隔壁老黄头偷看谢婆洗澡，后来又顺便在谢婆洗澡房彼此问候了一下。
当时黄婆刚好进厨房关鸡笼，听见了声音又垫着凳子瞄过隔壁看见了，她一下子连爬带跳过去猛地拉开他们。
还好干柴烈火刚刚过，黄公避过了个马上风的祸。
后来老黄婆打了谢婆，还是陈公叫队部周支书来解决的。
远亲不如近邻的，就不说话了几天，过了有两个街天吧，这两婆娘去上街因为没有车就一起走路回家，一路聊着，到家了就忘记有过仇了。
都是成年人，除了生死没什么是大事。
谢老比老婆大了差不多十岁，有点宠妻，他听了陈公的话家和万事兴也就顺势和谢婆和好不去计较了。
陈公也许是想着家和万事兴吧，所以在被抓现行半年后上吊了。
派出所民警来了，确认不是他杀后和队部管委一起看了家属。
陈婆哀哀戚戚的起不了床，儿子忙着办丧事。
几个外嫁女儿也回来了。
陈公小女儿阿葵怪大哥没有好好对父亲。
“现在哭有什么用？
在的时候怪这怪那。”
她一边收拾遗物一边帮小侄子擦着鼻子还不忘指责大哥陈平。
陈公就一个独子，为了娶媳妇用了不少钱。
这次办事情都是这个女儿出钱。
她在深圳打工，不知道做什么工作的，找得点钱。
陈葵真的漂亮。
个子比倩珠高，苗条身材，细腰盈盈一握，圆脸，柳叶眉，樱桃嘴红红嫩嫩的，一条辫子不是很粗。
黄浩送派出所民警上车后回宿舍煮东西吃，随意一瞥楼下大路，邱婆夫妻俩走在回家的路上。
“二叔家邱亮在精神病院死了？”
“哦，现在二叔说想回老家住了，邱明也死了几年了邱明丢到深山石头岭的，尸骨还见？”
“嗯，那边村里人进山找草药看见了，凭衣服二叔确认了二婶怎么说？”
“能怎么说？
邱明住在果地这么多年，有一顿没一顿的，能自己跑出去？”
“那邱二叔拿两兄弟回老家葬？”
“他说随便找找个地方，两个葬一起了。”
“不行，仙婆说这样以后子孙兄弟姐妹吵架多，不好。”
“那回去再跟二叔说一下吧，分开葬吧。”
黄浩一下子想起来，那个邱二叔老婆黄凤英。
说话声音柔柔弱弱的，皮相白白的，脸上笑眯眯的。
她也是二婚嫁过来的，自己也有儿子女儿。
邱二叔有三个小孩，老婆也死了，同样死了老公的黄凤英嫁过来后，邱二叔女儿十六岁就出去打工首到邱二叔退休回老家都没有回来过。
黄浩听和邱二叔有矛盾的黄公说过，邱二叔没有儿孙福，他自己很容易赚钱，而且是很有财运。
不过是“养人子孙养人妇，自不自知白平生”。
晚上和老林喝茶，老林说：“邱二叔老婆是病死的，没有死前大儿子邱明也还正常，就是不喜欢说话，都是一个人进出。”
“二儿子小点，还生得像邱二叔一样好看，我还以为以后他接了老邱，以后精明能干呢。”
“后来邱明被赶到果地住，后来又自己跑出去不见了，前段时间才找到捡了骨头回来。”
”唉！”
“邱亮也是去学校读书了，不知道为什么老邱又不给读了让他回来干农活。”
“可能经不起吧，从前面的胡言乱语到打黄凤英，后来就长期去了精神病院。”
“是黄凤英搞成的吧？”
黄浩看着老林说。
“有人匿名举报过，派出所人来了，老邱说是家族遗传精神病。”
“因为这个老邱侄子还挨退了几个相亲对象，还好他侄子去打工找了个外省媳妇回来。”
“老邱明面上儿女双全，但是儿女命运也是够凄凉的。”
老林习惯性的抽了抽烟筒缓缓说道。
老林是玉林那边的人，抽水烟的。
黄浩知道，老骆家小儿子是邱二叔的儿子。
这个是沈倩珠和他说的。
沈倩珠听瑞福婆说的。
“老骆不能生，他守着门口让骆婆和邱二叔过了几次。”
“骆婆说邱二叔精明，人样好。”
“骆婆大儿子是另外一个的，己经做到县城干部了。”
“怪不得骆婆两个儿子彼此不像，老骆还在家里平时都出不了声。”
黄浩还惊叹了很久。
黄浩也不问了，应该骆二儿子是邱二叔的种大家都心照不宣吧。
“在河边住的那个金老头这段时间经常拿河虾上来，你找点回去给爸妈吗？”
“哦，明天我去看看。”
老金有六十多了，头发己经全白有点凌乱，应该很久没有剪了。
一米八的身板还很挺首，走路一步一步稳稳的，老了看那鼻子还保留着俊俏模样，只是很眼睛忧郁黯淡。
黄浩那天傍晚在楼上看到路上的人就是他。
“老金一辈子不结婚，他是插青过来的。
没有人知道他家乡在哪里，他都不说。”
“老韦主任应该知道但是他不说。”
“当年，看上了一起来插青的姑娘，本来处得很好，后来那个姑娘移情别恋跟了个本地人。”
“老金用匕首扎瞎了姑娘一边眼睛跳河了。
后来救上来判了十几年，也不回自己老家回了这里。”
老林人小个不过很精明，眼睛亮亮的，喝起酒来一斤以上的。
趁着酒后茶意，黄浩和他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他也不上岸住哦，常年在那船上。”
“古怪別，坐牢回来还有红花妹要嫁他，他还不愿意了赶人家走。”
“他写字不错，平时宣传标语都是他帮写的，还是正宗的毛笔字。”
“有一年单眼女回来找他，他不见还跑出去差不多一个月才回来。”
单眼女就是移情别恋那个。
“他吉他还弹得很好，经常在船上弹。”
“有一次他跟我说如果他死了，把他葬在河边。”
老林沉默了，首到林婆看完报纸要起来去休息了，黄浩才起身离开。
回来路过豆腐婆家，她厨房灯亮着，应该是准备明天的豆腐吧。
豆腐婆独子是部队营级退伍的，媳妇还是军区领导女儿。
现在在市里住，不过很少回来。
黄浩敲了敲门，豆腐婆从厨房里面走出来。
“豆腐婆，明天留点豆浆给我啊！”
“哦，要红薯给老婆吗？
我刚刚挖了些回来。”
“她回去了，下次问她，她想吃自己找。”
豆腐公一瘸一拐的跟着出来了。
豆腐公喝酒多了搞得身体不是很好，面色苍白，不过手不像老杨会颤颤巍巍的。
豆腐婆嫌弃的大声说：“把猪潲倒完了？
豆腐渣摊开了吗？”
“哦，明天新鲜的再放外面晾。”
“浩领导这么晚了去哪里回来？
老林那里吗？”
“哦，去喝茶。
来跟豆腐婆要豆浆呢。”
“明天我留着，你记得过来拿。”
“明天我挑出去了你出来拿就可以。”
“行，明天路还湿哦，走路小心点。
还去清洪分场吗？”
“去啊，那边好几个都订了的。”
“那我回去了。”
“哦，想吃了来说。”
黄浩一路有点摸黑的回到宿舍。
站在二楼阳台望向下面那两排房子，房子尽头就是河边，隐隐约约看见河边竹子顶摇来摇去。
楼下有个人影，晒谷场是用仓库围起来的，所以挖了个小坑用饲料袋围起来做成了个小厕所。
人影是跑上来上厕所的婉秋。
她应该经常这样吧，黄浩在阳台上第一次和她面面相觑。
黄浩想了想上楼的时候关楼梯门了没有？
“浩领导吃饭了吗？”
“吃了，刚刚从林主任家回来，。
“女朋友不来啊？
下次叫她去我家玩。”
“好。”
关小铁门的声音响起，黄浩才回过神来。
婉秋和老闭家大儿子谈朋友，听黄公媳妇邓大姐说过了。
不过婉秋老妈说了：“我丢到水里还有响声哦。”
老闭也说了：“如果要这个一分钱都不给，房子也不给住，自己自生自灭。”
不过老闭家大儿子跟黄浩聊天的时候还要他帮介绍妹子。
黄浩把《读者文摘》放下，看向窗外，没有月朗星稀，天空昏蒙蒙的，空气里有果地里发酵农家肥的臭味。
金老头应该是像那些女同学捧在手里的爱情小说里面的情种吧？
可是情到深处人孤独吗？
他应该也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却不妥协吧？
情深不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