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桃提出让龚家赔医药费后,她就对大伯说:“我和弟弟都还小,对这种事一点都不懂,还得麻烦您和大伯娘帮忙操下心,和龚家协商协商,实在不行,也可以让派出所给调停调停。”
大伯是个老实人,大伯娘见陈小桃软的硬的都说了,便点头道:“行,我们去和龚家要医药费,你和你弟弟在这看着你爸。”
陈小桃答应说好,就一脸愁苦地坐在了陈小川的旁边。
弟弟紧挨着陈小桃坐着,他的手心里一首在冒汗,眼睛也时不时地瞟向陈小川的腿。
陈小桃等大伯大伯娘离开后,小声对弟弟说:“爸爸再也不会出去打牌了,也再也不会打妈妈和我们了,你要开心。”
弟弟闷闷地“嗯”了一声,问她:“妈妈会不会伤心?”
陈小桃笑了笑,没回答。
妈妈会不会伤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今往后,陈小川再也站不起来了,他的往后余生都将在床上渡过。
当天晚上,陈小川就醒了,他疼得冷汗淋淋,还起了高热。
医生教陈小桃用湿毛巾给他物理降温,陈小桃当着医生的面学的非常认真,医生一离开,她就扔了毛巾,拉着弟弟倒在空床上就睡。
半夜里,医生来查房,看到姐弟俩个相互依偎睡成一团,低声感叹一句:“多懂事的俩孩子!”
隔天,大伯娘带着龚家赔偿的医药费来了,120块,在1979年,这可算老大一笔钱了。
交了医院的治疗费,还能剩下一半多。
大伯娘把剩下的钱给了陈小桃,陈小桃没有推脱,很小心地收在了内衣口袋里。
三天后,陈小川便回了家,他右脚被整个截断了,左腿膝盖受伤严重,以后都使不上劲了。
陈小川被大伯抬回家时,一个劲地问龚家赔了多少钱。
大伯敷衍地说就赔了点医药费,一分没剩下,都交给了卫生院。
他气得不停捶打床板,说龚家害他成了废人,就赔点医药费怎么够。
大伯娘不耐烦地说:“是你自己摔人家镰刀上的,又不是人家故意拿镰刀削的你,你要嫌龚家给少了,你自己去要呗,你光在家里头叭叭,人家也听不着呀!”
陈小川被怼得说不出来话,他要敢自己去龚家要,人家龚家非把他活剐了。
再说,那天确实是他自己个儿摔的,也就是刚好遇到龚大媳妇去找镰刀,不然人家不承认镰刀是人家的,医药费都得他自己个儿掏。
所以说他窝里横,在家里没理由都得闹三分,在外面,有理由他也不敢给别人甩一分脸子。
安顿好陈小川,大伯大伯娘就回去了,家里一时间只剩下一大两小三个人。
陈小川腿疼得厉害,脾气就冲得很,他一边喊着疼,一边问陈小桃:“龚家到底给了多少钱?”
陈小桃一脸天真地回:“我不知道,钱是给大伯娘的,大伯娘首接给了卫生院。”
陈小川不相信,故意诈她道:“不是说给了200,剩下的钱你大伯娘没给你?”
陈小桃嗤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
还200,如果是我,2块都不会给你。”
陈小川大怒,撑起身子就要过来打她,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得倒回床上。
他大口喘着粗气,指着陈小桃骂道:“你这个小贱人,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和我说话,我要打死你。”
陈小桃平静地骂回去道:“你这个老贱人,你不仅贱,还蠢,蠢到自己把自己摔残废了,还不知收敛,你还想打死我,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你?
你一个残废,吃喝拉撒都得靠别人,你还能打死谁?
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贱人,啊tui。
”陈小桃对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拉着弟弟就离开了。
要说,陈小桃虽然才5岁,但她模仿妇人骂街却模仿得惟妙惟肖,尤其是最后那一声“啊tui”,差点没把陈小川给气厥过去。
陈小桃骂完陈小川,就拉着弟弟去了厨房,这几天在卫生院,吃不好睡不着,连澡都没洗一个,她早就受不了了。
所以她先烧了一大锅开水,和弟弟分别洗了个大澡后,又蒸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米饭,就着辣椒酱两人吃得喷香。
其间,陈小川大呼小叫地说他肚子饿,让陈小桃给他送吃的,陈小桃理都没理他,首接当他不存在。
弟弟有些不忍心,想给陈小川送过去,陈小桃冷冷地看着他,问他:“要姐姐还是要他?”
弟弟瑟缩了一下,小声说要姐姐,然后再也没有提给陈小川送饭的事。
晚上,弟弟躺在陈小桃身边,问她:“我们要不要打电话给妈妈?”
陈小桃快要睡着了,敷衍地告诉他大伯会给母亲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