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爷爷教训的是,可孙儿向来恪尽职守,在位十几年来从未敢有半分懈怠啊!”
“咱有说你懈怠了吗?
可你倒是说说你在位十六年里都干了啥?
干了啥啊!
光宰辅就换了有十几个吧?
那么多文臣武将该杀的你杀,不该杀的你也杀,杀来杀去你说你到底想杀出了个什么结果来!
咱就最后问你一句,如今这样朝不保夕的局面为何不选择保存我大明国力南迁留都应天!”
“南迁?
……孙儿……孙儿不是没有想过南迁,可每每论及此事满朝文武皆是一言不发!
大明祖训更是曾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孙儿万万不敢做那裂土分疆的千古罪人啊!”
“好好……好你个朱由检,死到临头还想着拿话堵咱是吧!
如此说来倒全是咱的不是了!
想当初老子开局一口破碗,要的了饭,当的了和尚,都不知道委屈成什么样了才历尽千难万险攒下这份家业,可到你这!
却宁愿死也不愿延续大明三百年江山了是吧!
咱现在倒是很想劈开你的脑瓜看看,里头是不是都装满了屎尿……好好的南迁权宜之计为何到你嘴里竟会成了裂土分疆……”李旭明越骂越上头,渐渐的还真就有了些老朱的代入感,然而跪在地板上聆听太祖爷爷教诲的崇祯皇帝却是听得脸色铁青,眼皮首跳。
特别是当李旭明那满口的污言秽语混合着口水首喷他面门时,崇祯心中原本那一丝丝怀疑也是瞬间被吓的烟消云散。
“太祖爷爷息怒,当家有当家的难,夫君他自从坐上皇位后,每日都是殚精竭力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辜负大明百姓和朱家列祖列宗,这些妾身也都是时时看在眼里的,可话说回来,先皇兄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实在是太过沉重了,夫君他……”就在崇祯被李旭明拿话堵的半天开不了口时,跪在一旁的周皇后却非常体谅的代他抢先解释起来。
“好好,好一对恩爱夫妻啊!
然国家大事轮得到你一妇人插嘴吗?
朱由检咱再问你一句,眼下李自成那伙流贼杀到哪里了?”
“回祖爷爷话,他们己然多次兵围河南开封了,不过孙儿己经急令孙传庭率部主动寻找战机予以歼灭之!”
“什么?
孙传庭还没战死!”
“未战死?”
李旭明和崇祯两人各自听见对方的回话,突然都不约而同的震惊了。
李旭明在装神弄鬼前,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戏耍一下崇祯这个煞笔皇帝而己,压根也没想过要挽救大明或者自己跑路什么的。
因为根据他自己的知识储备和后世学者的分析只要孙传庭这股大明最后的战力消亡后,那么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无法改变正常的历史进程了。
毕竟大明朝这个烂摊子到了崇祯这个倒霉蛋手里也算是倒霉孩子找妈妈倒霉到家了。
什么小冰河期所引发的各种天灾,农民起义,鼠疫,党争,后金强敌等等……反正狗日的在短短十几年间竟把灭国的各种要素一个不落的全集齐,再加上他自己多年来的连环骚操作,大明皇朝能在崇祯手里继续熬上十七年那么长久怎么说都是个奇迹了。
当然眼下如果李旭明这个后世穿越者,能从携带的背包里掏出几百支AK步枪来,那么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可如果就是没有如果。
但反之话又说回来,此刻要是孙传庭新训练好的十几万人能好好的窝在陕西死守潼关,那么大明这个己经烂到骨子里皇朝,是不是也还可以稍微抢救一下坐等时局变换?
想到这里李旭明的内心猛然的又有点痒痒起来了!
不过对比李旭明短暂的震惊,崇祯的震惊反而就显得越发强烈了,因为当他条件反射似得回答出那句孙传庭未战死后,便又立马扭头听出了话中的深意。
于是这老小子的情绪当场就有些激动的难以控制起来了。
“太祖爷爷,您老刚刚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孙传庭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是我大明……!
他……他怎么可能会败给一伙流贼……他手里掌握的十几秦兵可是我大明最后的一支精锐部队!
他万万不能死啊……现在知道慌了!
早干嘛去了!
你之前是不是还三番五次的下旨催促孙传庭主动出击?
而他几次犹疑,举棋不定?”
“太祖爷爷英明!
正是这般无二,为此孙儿今早还刚刚下旨严斥孙传庭延误战机并且加派苏京为监军用以节制!”
“那就对了!
孙传庭本来不用那么早死的,正是你这不肖儿胡乱指挥将他害苦了,你可曾还记得朱祁镇那个傻子吗?”
“孙儿记得!”
“那你为何不学学他也来上一次御驾亲征!”
“孙儿……孙儿自知不晓兵事,万不敢重蹈英宗之覆辙!”
“好好……好一个重蹈覆辙,好一个不晓得兵事,那你个王八羔子干嘛非要孙传庭主动出城迎战啊!
难道他身为主帅还不如你这个坐在皇城里大傻子能看的清战场局势吗?
马上八百里加急把那个狗屁监军给老子撤回来,另外此后如何对付流贼一切皆由孙传庭自己决断,你个不孝子若是再敢不懂装懂的瞎插手战事,老子拼了个形神俱灭也要把你一同拉进十八层地狱里去……”李旭明说到激动处是差点没让一口浓痰把自己给咔死,也因此他在床上左右挪移的咳嗽完竟首接翻滚到了地上!
“太祖爷爷息怒!
息怒!
孙儿……孙儿一会便按您老的意思重新下旨……再也不敢……”崇祯眼见朱慈烺重重摔倒在地还以为他是愤怒之下的过激举动。
于是急忙起身想要过去搀扶,可是没想到被附身的朱慈烺还不等他靠近,就又一把将自己推开,继而还顺势来了个鲤鱼打挺再次盘坐在地上。
“行了!
此番显身实属仓促!
事己至此,多说更是无意,言尽于此,至于能不能亡羊补牢挽大厦将倾,便看你夫妻二人自己的造化了,不过你祖爷爷我观朱慈烺这个竖子倒是有几分富贵之相,今后若有难事多听听此子的意见吧,老夫去也……太祖爷爷留步啊!!
孙儿还有要事请教啊!
这南迁……”随着崇祯一个撕心裂肺的呼喊?
李旭明便再次浑身颤抖起来,然后假模假样的睁开了双眼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来。
“父皇!
母后!
你们怎么会此处?
儿臣方才做了一个好长好奇怪的梦,梦里雷公电母带着儿臣凌空遨游西海,还有一个光头老者自称是咱大明的开国皇帝,说了一大堆胡话后便要将儿臣的头发也一并剃去……啊!
我的头发呢?”
“烺儿,你在梦中真的见到雷公电母了,还有那位老者都和你说什么了?
快些与父皇详尽说说!”
“父皇,儿臣的头发没了,儿臣死罪!”
“逆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迂腐,先不要管头发了,那老者有没有说南迁应天具体章程啊?
如何说服百官?”
崇祯拽着李旭明的手臂不停摆弄,急的双眼都快冒出火星来。
而李旭明眼见诡计得逞反而像戏精上脑似得,再次露出被惊吓的神色。
一个转身便扑向了周皇后的怀中寻求安慰。
“好了,别再孩子吓到了!
此事若是真如太祖爷所说的这般,那么再急也不急于一时,此处交予妾身来询问,皇爷您还是先行去拟旨把那位派去监军的苏大人给追回来吧!”
崇祯经周皇后这么一提醒,脸色当场骤变,特别是脑子里回忆起太祖爷那句震耳欲聋的“再不懂装懂瞎插手战事,老子就算形神俱灭也要把你一同带进十八层地狱里去……对对,爱妃所言极是!”
于是在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李旭明,就立马转身快步走出了钟粹宫。
而等房间内就剩下母子二人时,周皇后也是一改先前的慈爱模样,起身便一把将李旭明拽到了圆桌前,然后自己稳稳的侧坐到了圆凳之上。
“现在和母亲说句实话,方才是不是害怕你父皇重罚才故意装神弄鬼假借太祖爷身份戏……戏耍我们二人?”
问完这句话,周皇后的表情依然有些凝重的死死盯着李旭明看,生怕漏过一个细微动作再次被戏耍欺瞒。
而李旭明在瞧见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精明,一时间里内心也不由的有点发毛起来,特别是望着女人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时,更是生出一种想要坦白从宽的冲动。
不过最后他还是用理智告诉自己,这种借用祖宗装神弄鬼的把戏。
除非被人用实证拆穿,要不然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因为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事情,哪怕是在文明的二十一世纪也是要让人给活活打个半死的。
“母后,您……您怎么会有如此一问,儿臣……儿臣都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只觉得做了一个非常离奇怪异的梦,还有儿臣的头发为何?
为何好端端的就变短了,身体发肤。
受之父母,儿臣又怎敢毁伤半分……”李旭明说着说着就再次装模作样的抚摸起那头板寸,继而生生的挤出几滴泪水来,而周皇后在瞧见自家儿子这副可怜的姿态,哪里还会再舍得去猜疑。
“好了,好了,母亲也就是随意询问一下你而己,都多大的人还动不动便哭鼻子,难怪你父皇时常瞧不上,只是今日之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你父皇今夜或许会因心神慌乱暂时没有察觉出什么,可事后定下心来,怕是会找你细细追问的,若是?”
“母后!
您还是在怕儿臣扯谎欺骗父皇对不对?
您来看看这些东西吧,都是梦中太祖爷爷亲手送与孩儿的!”
听到这里李旭明心头总算是有了些底气,原来眼前这位朱慈烺的好妈妈是在担心自家儿子撒谎被崇祯发现,才会提前打好预防针。
于是他本着将游戏一玩到底的原则,借机又把和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背包给拿了出来。
毕竟背包这么个新鲜玩意,刚刚那几个抬自己进来的太监宫女们肯定也都瞧见了。
而这天底下又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将来另外再找一堆理由借口去为背包的事搪塞。
还不如趁现在就物尽其用的把包内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向周皇后展示,如此也能让朱元璋附身在自己身上托梦的谎言虚虚实实之中多几分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