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天黑,爸爸才从殡仪馆回到医院。
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去缅怀你那死鬼前妻了?
我就知道,说是跟她离婚,其实藕断丝连,背着我和她搞过不少次了吧。
刚进病房,余迁的咒骂声响起。
爸爸叹了一口气,没回话。
好啊陈陆,现在话都懒得回我了,老婆死了很伤心,要叹气是吧,去去去,陈翰不用你管,你滚去殡仪馆哭个够。
闭嘴,我当初就不应该喝那杯酒,不然也不会和你搞在一起。
我站在虚空一直鼓掌,希望他们吵得更厉害。
爸,妈,你们别吵了,让我安静一会可以吗?
陈翰推到了床头的水杯,引起他们注意,姐姐找到了吗?
我有救了吗?
我怒蹬陈翰一眼,该死,插什么嘴。
爸爸反应过来,走到病床旁边。
儿子,我们不需要姐姐的骨髓也能治疗的,无论花多少钱,爸爸肯定会给你治好。
余迁听闻,脸色剧变。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心疼你女儿,不让她抽骨髓来救儿子?
陈灵灵她死了,三年前就死了,儿子他没骨髓救命了。
好你个陈陆,学起你死鬼前妻的那一套假死戏码了?
我……滴,仪器响起的刺耳蜂鸣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陈翰被推进急救室,经过医生的抢救,勉强捡回一条命,如果四十八小时内,没有配对的骨髓,也是难逃一死。
陈陆,如果儿子死了,我要跟你离婚。
余迁将爸爸赶出病房,锁上房门。
当晚爸爸喝了个烂醉,摇摇晃晃来到我的坟前。
我的坟已经重新修饰好,骨灰被妈妈一点点装回骨灰坛,只是少了一小部分。
爸爸盘坐在我的墓碑旁,喝了一罐又一罐的啤酒。
灵灵,你不要怪爸爸,爸爸是真不知道你有癌症。
你在天之灵,保佑你弟弟能在两天内找到合适的骨髓,事成后我会将你妈妈葬到你旁边,让你们母子团聚。
过时过节,我也会来拜祭你们,希望你们在那边吃好喝好。
……爸爸断断续续说了一整晚,最后一头栽到旁边的花丛中睡着了,嘴里还喃喃着灵灵,对不起。
我飘到爸爸面前,分不清他是真有悔过之心还是逢场作戏。
思绪回到爸妈刚离婚时,医院通知过我,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得了白血病,他的骨髓和我的是相匹配的。
在妈妈的同意下,我进行捐赠。
既然我和这个小孩子的骨髓匹配成功,自然和陈翰相匹配,只要找到这个小孩子,陈翰就还有得救。
我趁着夜色,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名字,但在太阳准备升起的那一刻,想起妈妈临死前还在被虐待的惨状,又把名字糊掉。
人还在的时候不好好对待,死了才来忏悔,凭什么我要救你儿子。
你儿子等着下地狱去吧。
爸爸睡到接近中午,被一个电话吵醒,匆匆忙忙又赶到医院。
刚好遇到准备被推进手术室的陈翰。
老公,我们家儿子有救啦,医生说有一个配对的骨髓捐献者,立刻就可以进行手术。
余迁一把抱住刚赶到手术室门前的爸爸,喜极而泣。
天无绝人之路,我就说我们儿子命不该绝。
儿子,等你出来,爸爸妈妈带你环游世界。
爸爸对着陈翰挥挥手,目送他送进手术室。
我有些生气,在世时,我连省都没出过,爸爸就要带他去环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