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潞泽脚下一软,差点栽倒。
他的眼前有个怪物,金色的瞳孔闪着精光,面目狰狞,鼻孔翻起,惨绿色的液体在它嘴里冒着泡。
它正张着血盆大口瞪着潞泽,两根白森森的獠牙,深深地插入了潞泽的右臂,并贯穿了过去。
怪物原本要吃一个小女孩,潞泽不忍,一把推开了她,那怪物便结结实实咬在了潞泽的右臂上。
怪物拔出獠牙,卧在一旁,用爪子蹭着嘴,獠牙撕裂了潞泽伤口。
一阵剧痛,潞泽重重地倒在人行道上,刺鼻的沥青,汽车尾气,一股脑地钻进他的鼻子,呛得他直想咳嗽。
一辆汽车在他跟前急刹,司机探出头,狂按着喇叭,国粹脱口而出。
车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放,“今天是2202年9月19日,现在播报......”
剧烈的疼痛,让潞泽对声音感到烦躁,他挣扎着,向后拖拽着自己的身体,斜靠在人行道边的树上。
远处,有几只怪物在游荡,看见路人,便一口一个吞进肚子,鬼魅一般,悄无声息,没有血,没有渣。
潞泽知道,它们和咬了自己这只一样,都是神兽,据说是神的使者,从出现到如今,已经整整20个年头了。
在2202年的都市传说里,地球上有三界:人界,兽界,异界。三界被神秘的结界隔离着。
在人界,只有一个国家——龙国,这个国家有4个城市1个区,分别是东海城、西海城、南海城、北海城、黑河区。
每个周日,当太阳落山的时候,人、兽间的结界会自动打开,神兽会越过结界,在世界各地吞食人类。
这一天,被称作‘末日’,龙国对末日献祭的人有补偿,每人50平米房产。
像吃饭睡觉一样,人们早已习惯了末日。
而且,法律规定,在末日当天,每个人都有把自己献祭给神兽的义务,任何对抗行为都是违法,‘神警局’的警察们会找你麻烦。
和奶奶一起苟活着的潞泽,属于无房、无车、无钱、无望、无助、无聊的‘六无’人员。
银行卡里的存款,始终在4位和5位数之间徘徊,他什么都没有,烦恼却很多。
潞泽艰难地整了整头发、衣服,忍住疼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屌丝。
他希望下一只路过的神兽,能一口吞了自己,结束自己的痛苦。
一位老者从树后飘然而出, 手持桃木杖,须发皆白,仙风道骨,“道友,你是第一个敢于反抗的人,就是你了!”
说完,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黄焦的指甲盖里,尽是泥。
他向潞泽嘴里塞进一个金色药丸,并用桃木杖在他的伤口上点了点。
药丸带着辛辣的味道,‘咕噜’一下进了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指甲盖上的泥,进了肚子没有。潞泽一阵恶心,没听清老者说的话。
“药丸和兽毒,助你获得异能,你将有不死之身,成为兽界终极怪物众多分身中的一个,去找到古书,和朋友们拯救人类吧!”
拯救人类?这愿望可不小!
潞泽觉得,屌丝不配有愿望,如果非要强加给自己一个愿望,还是娶个媳妇生个娃,过上好日子来得实在。
“重生后,兽界自会有人接引你,等你歼灭兽界,来帮助我们,我是异界反抗军的长老,要回去了!”说完,老者消失不见。
潞泽抬起头,怀疑那老者是疼痛产生的幻觉,“人呢?逼逼叨叨半天说的啥?打酱油么?”他自言自语着。
身边的神兽站了起来,晃了晃一头绿色鬃毛,金色的瞳孔闪着光,张开血盆大口向潞泽走来,獠牙白森森的。
潞泽莫名有些激动,觉得自己可以出离痛苦和烦恼了,如果献祭成功,奶奶就不用再蜗居在小屋里了。
但如果自己离开了,谁来照顾奶奶呢?自己也还没娶媳妇生娃呢!他又犹豫了,早把白胡子老者忘了。
他用手在地上摸索着,寻找着能拿到的东西,他抓起一个土块,用力向神兽掷了过去。
啪!土块砸在了神兽的头上,碎裂开来。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路人闭上了嘴,紧张地向这边张望,车里的收音机没了声音,一切都被潞泽的举动吓呆了。
神兽晃了晃头,抖掉身上的土,继续向潞泽走来,嘴里绿色的唾液流淌在草地上。
“不要吃我,下次......”潞泽抓起地上的一段钢管,挥了过去。
神兽低头吼了一声,像婴儿在啼哭,潞泽手里的钢管瞬间消失。
它低下头,伸出巨大的舌头舔了舔潞泽的脸,一股恶臭迎面扑来,潞泽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宣判。
然而,它却没有吃他,转身离开了。
世界松了一口气,因为潞泽没有继续反抗。
行人又开始嘁嘁喳喳,车辆开始运行,车里的收音机再次响起。
有人说,把自己献祭给神兽之后,就会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邪恶,没有贫穷,那是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也有人说,那不是美丽新世界,而是兽界,是肮脏的,是野蛮的。
但潞泽觉得,自己是没有机会去了。
工作前,潞泽没有收入,和奶奶生活得比较艰难,他也没有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坐在书店里看书,常常一坐就是一天。
从地球到太空、从围棋到足球、从音乐到拳击、从经济到军事、从豪车到豪宅,他什么书都看,什么杂志都读。
他把自己的时间都给了知识,所以朋友也就很少,身边也就一两个知心的。
在他心里,照顾好奶奶,多读点书,多赚点钱,娶个媳妇生个娃,就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了。
路人陆续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有人叫了救护车。
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人,络腮胡子,一脸横肉,五大三粗,是个本地流氓,“你马的!滚开滚开,都围着干啥呢?让老子看看?”
那人盯着潞泽,“你马的,还想反抗神兽,你死定了!”
潞泽忍着剧痛,皱着眉头,“骂人......臭嘴!”
那人一把揪起潞泽,“你马的!认得老子不?老子曾经借过你的钱!”
“你不是借,是......抢!混账!”潞泽用力掰着那人手腕。
“抢你你能怎么样?”那人啪啪地抽着潞泽的脸,“老子打死你,就不用还钱了,*你马的!”
潞泽的手臂,开始流出惨绿色的液体,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人群受不了腥臭的味道,散了一些。
那人捂着鼻子,松开揪着潞泽的手。
潞泽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冒金星,周围的事物开始在眼前旋转。
那人把手伸进潞泽的怀中摸着,“反正你都得死,做做好事吧!”
他摸出潞泽的钱包,打开,向钱包里窥视着,红色的是东海币,绿色的是兽币。
“你混账!”潞泽骂着,顾不得疼痛,伸手要把钱包抢回来,里面是他刚领的全部工资,自己还有房贷要还。
“你马的!以前打你打得轻!我可比那神兽厉害!”那人躲开潞泽的手,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他右臂的伤口上。
钻心的疼痛传来,潞泽死的心都有了。
围观的没人敢吭声。
潞泽抽动着手臂,但手臂却在那人的脚下纹丝不动,“你会有报应的,我......”
“闭嘴!你马的,老子会怕报应?”那人咒骂着,用脚用力拧着潞泽的胳膊,地上一滩红绿色的液体。
潞泽被那人踩得疼痛,躺在地上浑身发抖,胳膊开始抽筋。
永别了!奶奶!潞泽无助地望着天空,放弃了抵抗,任凭那人蹂躏着。
“太不像话了!”“住手!”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喊着。
那人感到了人群中的愤怒,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该走了,便又狠狠踹了潞泽一脚,把钱包往兜里塞。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那人来不及分辨是什么警报声,吓得扭头就跑。
钱包掉落在潞泽身边,物归原主,一个黑色的小药片儿从钱包里滑落在地,没有人注意到。
白色的救护车呼啸着冲过来停在路边,几个白大褂将潞泽塞进车里,又呼啸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