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还没跟她纠结完,灵堂上又是一阵骚乱。
原来狗鹅子晕倒了,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哟哟哟,这心有千千结、肝肠寸寸断的样子,装的还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死了。
哦对,你妈是死了。
而且死的透透的。
哦。
天呐。
真伤心。
装模作样装模作样可真会装模作样!
不知道是谁,在我死之前用嘴炮送了我一程。
我上辈子自小立志当太后,为了争宠,给皇上下春药并假孕,后从宫外抱了一对儿双胞胎回宫佯做亲生,分别取名琏儿、琮儿。
正喜不自胜时,才得知双胞胎皇子并无继承大统的资格,因为会有混淆帝皇的风险
于是我打定主意,先两个都培养着,只待时机一到,将聪明的留下,愚笨的假死送出宫去。
但是在双胞胎长到六岁时,天资聪颖的琏儿溺死在了池塘,只剩了厚直纯善的琮儿,着实让我心塞了好一阵儿。
不过无论如何,琮儿最终还是登上了皇位,成为了九五之尊,并将国家也治理的顺泰民安。
其实我死之前甚至是庆幸的,庆幸当年活下来的是良孝仁和的琮儿,而不是慧颖过人却心机深险的琏儿,如此,才能为解语花寻得一丝生机。
于是在我自昏迷中幽幽转醒之时,便听得琮儿温和朗润的嗓音:「母后醒了?」
他一直守在我的床前,见我睁眼,便接过宫人手中药温柔地喂入我口中,他自小就敦厚淳良,我也是万没想到,他也会有称皇称帝,朝野赞颂的一天。
喂过了药,他轻轻将药碗放在一边,眼眸低垂,长密的睫毛微微翘起,在眼尾上扬起有些锋利的弧度,颇有上位者的姿态,静静望我半晌,低低开口:
「母后的两个儿子中,琏儿自小,就比琮儿更聪慧懂事。」
「长大一些,琏儿学文习武,也都比琮儿要快。」
「但母后,却总是更偏疼愚笨的琮儿一些,为什么?」
傻孩子,哪有自己说自己愚笨的。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琮儿不笨,不要妄自菲薄……」
话未说完,他却忽地抬眼与我对视,一双乌湛湛的眼珠幽若深潭,缓缓开口:
「母后,我是琏儿。」
「我从小的志向,就是当皇帝。」
「琮儿哪有我一分聪明,我怎么甘心因他而将皇位拱手让人?」
「明明我更……母后……偏……」
这便是我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的话,然后我就:两腿一蹬,与世无争。
现在想来,这狗东西六岁时就能狠心溺死胞弟,后又心知自己难以与当时手握兵权的大皇子抗衡,为减少对方忌惮装成憨纯厚直的琮儿十余年,耐心筹谋,伺机而动,当真心机刁险,深不可测。
由此可见,或许我的死也并非意外,毕竟那一场夏天的风寒来的甚是蹊跷,颇为可疑。
但细想下去,他一向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又没有必须杀我的动机,凭空怀疑他也不合适,此事当真吊诡,怎么推演都有说不通之处。
正沉思着,就有人猛地推了我,我恍然间竟听见有人说陛下仁善、孝感动天之类的话。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那要不要我诈个尸,给你鼓个死人掌啊?
我本来只想远远地冷眼看着,却又被人狠狠拽了过去:「糊涂东西,你刚才晕倒,皇上还夸你有孝心,特意遣了太医医治,还不快趁此机会关心谢恩!」
我关心他?
我关心他死不死还差不多!
但到底还是被那人推到了前面,我一眼就看见我那儿媳妇凉妃,啊不,我那曾经的儿媳妇凉妃,面色惶急地看着陈太医: 「皇上怎么样了?」
「启禀娘娘,皇上是哀恸过度、气血攻心才导致晕厥的,吃过药,多加休养即可无虞。」
儿媳妇依旧忧心忡忡:「那皇上怎么还不醒?」
「皇上连日操劳,龙体疲疾,如今是累倒了。」
嘿!你这老东西,之前我晕倒,你都是一言不合、二话不说就把我扎醒,到了狗鹅子身上就磨磨唧唧这么多话。
被狗鹅子买通了是吧?
帮他装孝子贤孙是吧?
净逮着我一人坑是吧?
儿媳妇欲言又止,她素来软弱,一向唯狗鹅子命是从,果然,犹豫片刻,还是吞吞吐吐道:「可是皇上素重孝道,已经下旨辍朝七日为太后守灵,若不叫醒他……」
陈太医一听也有些迟疑:「可再这么不吃不喝地守下去,只怕圣体吃不消。」
装!继续装!
我刚才还看见太监拿着参汤在狗鹅子周围打转,他能没喝?一口都没喝?那碗参汤进狗肚子了?
眼见着儿媳妇和陈太医有礼有节的 battle 不下,我的心情都烦躁了起来,当然主要是饿的。